把森林裝進藝廊：一場都會中的嗅覺療癒實驗 / NAHA芳療協會期刊 2022 冬季

當氣味遇見藝術：城市藝廊裡的一場森林浴

許多人長久以來都認為在森林裡漫步具有療癒效果——自然療法師與祖母們也這麼說。善用大自然這帖簡單的處方，會讓你動起來、放鬆下來、思路更清晰，並且理出生活難題的解方。這就是「森林浴」（shinrin‑yoku）的所是與所為。這項技術於 1980 年代在日本發展，並在 1982 年納入日本的國民健康計畫。

所謂的森林浴，並不是拿著手機一路健走，而是以個人而親密的方式，真切地去感受森林的觸覺、視覺、聽覺與嗅覺。與大地、樹木、空氣、動物、花朵、溪流與鳥鳴建立連結，其心理與靈性層面的益處不難想像；同時，許多身體變化——包括血壓、脈搏與皮質醇下降——也已被李卿博士（Qing Li）所記錄，其著作《Forest Bathing: How Trees Can Help You Find Health and HapPiness》於 2018 年出版。本文稍後將進一步討論健康效益。

都市裡的森林浴實驗

位於紐約市華埠的 Henry Street，離真正的森林可說是相當遙遠。然而就在這條街上，2021 年時，一間曾是理髮店的空間，成為全美第一家商業嗅覺藝術藝廊——OlfACtory Art Keller。藝廊主理人 Andreas Keller 擁有神經遺傳學與哲學的博士學位，他在宗旨中指出：「藉由呈現帶香味的物件、嗅覺體驗與氣味表演，以及以氣味為核心的多感官藝術，我們希望讓香味在當代藝術中成為常態。我們的終極目標，是在這個以視覺為中心的數位世界中，保存嗅覺的美學經驗。」這是特殊時代裡的一個特殊想法——當時城市仍深陷疫情之中。他在接受《Smithsonian》記者 Abigail Tucker 的訪問時說：「開一間藝廊一直是種幻想，但疫情讓這件事變得聚焦。」於是，2021 年 2 月，藝術家 M. Dougherty 啟動了開幕展〈Forest Bath〉。

M. Dougherty 是位非二元、跨領域的藝術家與研究者，他把這份多感官的禮物獻給仍在承受巨大失落、壓力與對未來不安的城市，就像全國大多數地方一樣。為了盡可能忠實地再現，他把森林的氣味重構並輸送到街上。其意圖是在都會脈絡中，達成與森林浴相似的療癒效果。那股春天林地、地表溫度開始爬升、萬物甦動的氣味，也被裝進小玻璃瓶，讓人們帶回家私密地一對一體驗。

把森林打包成氣味與方塊

走進藝廊，觀者會遇見裝載森林特定氣味片段的小型雕塑——以蠟層層堆砌成 2 到 8 吋的方塊，用以承載香氣，並以菌絲體搭配樹脂保留細緻的自然材料。菌絲體是會在地表結成果實（菇）的纖維狀地下網絡；這個「菌根網絡」（mycorrhizal network）正是彼得．渥雷本（Peter Wohlleben）在《樹的祕密生命》中稱為「woodwide web」的連結系統，能在植物間傳遞水分與養分，讓樹木彼此分享資源。

這個重要的森林生命網絡，近年被探索並應用於各式製造，從衣物到建材皆然。每一顆方塊都是與自然真實協作的結果，且各自僅承載整體森林氣味中的「一部分」。完整的嗅覺體驗包含泥土、落葉、綠意、苔蘚、些許發酵氣、樹皮與空氣等元素，但每一顆獨特的方塊只承載其中一段。這是因為 M. Dougherty 有意讓「沒有人能獨占整座森林」——每一件作品都只是整體的一小塊，因此在藝廊內的嗅覺體驗，將會與街道上的體驗、或玻璃瓶裡的體驗有所不同。

〈Forest Bath〉展中使用的天然與合成香材清單

天然類

松、麝香烯、檸檬、蘑菇、廣藿香、甜橙、橙、香脂冷杉、雪松、岩蘭草、海狸香、泥土、青草、印度陶土茉莉（Mitti Attar）、白橡、Clearwood、樟烯、蒎烯、雪松烴、雪松醇、雪松醇乙酸酯、法呢烯、檸檬烯、乙酸沉香酯、異冰片醋酸酯、醋酸苄酯、桂皮酸戊酯、沉香醇、蘑菇醇、土味素（Geosmin）、丁基環己基乙酸酯、Galaxolide、葉醇、Hivertal、二丁基甲苯酚（BHT）、枯麩酚、香芹酚、Synarome、橡苔。

合成類

雪松烴、雪松醇、雪松醇乙酸酯、法呢烯、異冰片醋酸酯、醋酸苄酯、桂皮酸戊酯、沉香醇、蘑菇醇、土味素、丁基環己基乙酸酯、Galaxolide、葉醇、Hivertal、二丁基甲苯酚（BHT）、枯麩酚、香芹酚、Synarome。

〈Forest Bath〉於 OlfACtory Art Keller 的展出。照片由 OlfACtory Art Keller 提供。

把森林化為健康科學

藝術家在因家人疾病而搬到紐約州北部之後，首次構思了這個裝置。身處那裡，他得以以更親密與個人的方式，真正去經驗、觀察與分析森林氣味。重現森林浴的療癒性至關重要。最大的生理效益來自樹木釋放的揮發性有機化合物，例如 α‑蒎烯與檸檬烯，或稱「芬多精」（樹木精油中的成分）；這些物質幫助樹木抵禦昆蟲與病原。在人體內，芬多精能提升自然殺手細胞（NK cells）的活性，進而促進免疫。NK 細胞是一種淋巴球（白血球），可有效對抗細菌、病毒與腫瘤。

如 Dougherty 網站所述：「透過氣相層析質譜（GC‑MS）與固相微萃取（SPME）鑑定芬多精的化學成分；再把分析結果與主觀體驗結合，創作出本作中的森林氣味。」在這個配方中同時運用了天然與合成香材，其中部分天然成分由藝術家親自蒸餾（見上方清單）。

2021 年 2 至 3 月，多數人仍對任何形式的群聚感到不安，尤其是室內活動。就在這段充滿恐懼與焦慮的時間裡，M. Dougherty 把這件作品安置在紐約市中心。這個作品無論在概念或執行上，都帶有刻意的療癒意圖，同時也對觀者保持敏感：他們可以選擇只在戶外街上體驗、進入藝廊、或兩者兼之。〈Forest Bath〉是動盪時期中的一份美好提案，也成為這間期待已久的嗅覺藝廊極佳的開幕展。

由上到下：「Oakmoss」、「Roots」、「Mushroom Flower」。照片由 OlfACtory Art Keller 提供。

科學為嗅覺背書，也為精油應用助陣

森林浴的活動仍在普及，並激發更多支持與驗證精油應用的研究。頗令人滿足的是，《彭博》的一篇文章標題寫道：「大自然的氣味幾乎不輸真實體驗，就大腦而言」，副標更說：「硬科學終於支撐了延續數世紀的芳療智慧。」文章引述李卿博士持續以森林中的芬多精進行研究，將植物的精油與氣膠帶入室內，讓受試者在不親臨森林（少了走在樹林間的附加效益）的情況下，仍觀察到「壓力荷爾蒙顯著下降，以及免疫細胞活性提升」。多數使用的香氣來自常綠樹，經常選擇柏科樹木。

地中海柏：一抹足以入香水的常綠氣息

其中一種極為美好的柏樹，是地中海柏（Cupressus sempervirens），氣味之優雅足堪香水之用——強韌、常綠且壯麗。「地中海柏／普通柏」為高大的喬木（可高達 30 公尺），原生於埃及、波斯北部，以及敘利亞、土耳其、賽普勒斯與多座希臘島嶼。柏樹產出被認為是世上最珍貴的木材之一，其高耐久、低重量的特性，讓它成為理想的建材。

地中海柏在民俗醫學中歷史悠久，主要用於咳嗽與流感的處置。其生物活性與植化成分密切相關。其主要成分之一為沙米烯（約 30%），這是一種氣味宜人的單萜。這款精油非常適合旅行時使用，尤其是搭乘飛機等密閉空間。其清新、乾淨、木質的香氣，似乎能放鬆呼吸，帶來置身戶外的感受。前一頁也特別提供了一個配方。

常綠力量吸入棒

把一小塊森林帶在口袋裡！你需要一支附有有機棉蕊的塑膠吸入棒。

器材

• 5 mL 玻璃量杯
• 鑷子
• 手套
• 標籤

精油

• 檸檬 10 滴
• 柏樹 8 滴
• 綠花白千層（Niaouli）4 滴

製作

將精油倒入玻璃量杯混勻，放入棉蕊並攪拌，讓棉蕊完全吸收。用鑷子夾起棉蕊，置入吸入棒下半部；蓋上塑膠內塞，套上外蓋並貼上標籤。

用法

於旅行途中需要時吸入，尤其適合搭機時，亦能幫助順暢呼吸。

注意事項

僅供成人使用。如有不適，請停止。

樹冠。攝影：M. Dougherty

參考資料

1.     全球養生峰會（Global Wellness Summit），〈森林浴 2.0：森林浴的藝術與科學〉，李卿，2019。

2.     OlfACtory Art Keller 官方網站，〈藝廊宗旨〉。

3.     Abigail Tucker，〈Scents and Sensibility〉，《Smithsonian》，2022 年 10 月，頁 66。

4.     美國國家森林基金會，〈你腳下的驚人連結：地下網絡〉，Britt Holewinski。

5.     美國國家醫學圖書館，〈森林浴旅行對人體免疫功能之影響〉，2009‑03‑25。

6.     M. Dougherty 官方網站，〈Forest Bath〉專頁。

7.     《彭博》，〈大自然的氣味幾乎不輸真實體驗，就大腦而言〉，2013‑03‑07。

8.     Giovanelli, A., Carlo, A.D.〈地中海柏的微繁殖〉，見 Jain、Häggman 主編《木本樹與水果的微繁殖手冊》，Springer，2007。

9.     Shaheen, A. 等，〈柏樹〉，收錄於《南亞藥用植物》，Elsevier，2020，191–205 頁。

10.        Orhan, I.E.、Tumen, I.，〈地中海飲食中的地中海柏之健康潛力〉，收錄於《The Mediterranean Diet》，ACademic Press，2015，639–647 頁。